昨天,在銅陵市義安區(qū)城北菜市場看見有人在賣螺螄肉。使我想起小時候在農(nóng)村摸螺螄情景。
在老家的江心洲上,只要是有水的地方,就有螺螄。春天里萬物萌動,河汊塘壩里的螺螄像是聽到命令一樣,仿佛一夜之間齊刷刷地從淤泥里鉆了出來,爬滿河岸,溝邊,尤其是池塘邊的石頭上全是螺螄,伸手一抓一大把。這抓上來的螺螄叫石螺。石螺尤喜吸附在石頭上,雖然個頭不大,卻個個沉得像石頭。除了石螺以外還有田螺,天螺,釘螺。釘螺是血吸蟲唯一的中間宿主。不管是什么螺都離不開水。若將池塘里的水抽干,塘底的魚蝦隨即被逮盡,可是一夜過后,烏黑的塘泥上出現(xiàn)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印痕,那便是螺螄的足跡。若是循著足跡跟蹤,每一道印痕的盡頭都有一個螺螄。螺螄晝伏夜出,它們往往在夜間出來攝食,爬行時類似蝸牛,雖然很慢,可是因為它們堅持,每個螺螄身后都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。所以鄉(xiāng)親們常說“一個螺螄一條路”,這就告訴人們,雖然每個人的人生道路不盡相同,卻也都是有路可走的。
不管是石螺和天螺,都是魚和鴨的食物。但生活在稻田里的田螺,卻是鄉(xiāng)親的美食。田螺怕熱,只有早晚時分在稻田里才能尋找到。若是在薅秧耙耘田時,鐵耘耙齒撞上田螺,會發(fā)出當(dāng)啷的響聲,一彎腰,一個大田螺就被撿拾了起來。大田螺的外殼呈青綠色,像是剛從苔蘚堆上打過滾似的,渾身毛茸茸的。俗話說“三月田螺一肚仔”。據(jù)說受孕的雌螺生產(chǎn)時,需要脫殼生產(chǎn),而有的雌螺因為生產(chǎn)后沒法再回到殼中而死亡,這就是“田螺為囝死”,這話不僅形容了作為母親的偉大,也在教化做兒女的要懂得感恩。
在那物資匱乏時期,我們這些鄉(xiāng)村孩子,放學(xué)之后帶著木盆,就下河塘里摸螺螄,踩河撇子(河蚌),補充家里糧食不夠吃。將摸到螺螄先倒進大鐵鍋里烀熟,然后用大號的縫衣針或是竹簽等挑出螺肉。挑螺肉是技術(shù)活,千萬不可性急,否則只能挑出半截。先撥開殼口的硬片,把縫衣針插入螺肉輕輕往上挑,握著螺螄的另一只手緩緩右轉(zhuǎn),慢慢地,螺肉就完全被挑了出來,將挑出螺肉洗凈后再加工,就是人們的可口食物。家鄉(xiāng)有俗語說“明前螺螄肥似鵝”,“三月螺螄,四月蚌”。螺螄是營養(yǎng)豐富的風(fēng)味美食,肉質(zhì)爽脆,味鮮香甜,含有蛋白質(zhì)等,有著健胃功能。而我卻因為曾天天挑螺肉,聞夠那惡心的螺味,加之?dāng)?shù)次目睹有人吃多了螺肉而嘔吐的場景,竟沒了一絲食螺肉的食欲。就像不喜歡吃魚的人卻喜歡釣魚一樣,雖然我不喜歡吃螺肉,可是喜歡摸螺螄。夏日的午后,我喜歡跟著伙伴們一起摸螺螄,把木盆漂在水面上,雙腳在河床上到處踩,踩到硌腳的,往下一伸手就有收獲,遇到深處就得扎猛子下去,摸到的既有螄螺,也有河蚌、蚶子等,木盆裝滿了就鳴金收兵。有時將摸到的螺螄給鴨子吃。當(dāng)時看鴨子把鏍螄囫圇吞了下去,一個又一個,不一會兒,嗉囊就鼓起來了,而且被吞下去的螺螄還一個個依稀可見。螺螄的殼雖然不是很厚實,可是沒有牙齒的鴨子是怎么消化這些螺螄呢?我曾問過鄰居胡老師,他說鴨子的胃有著特殊功能,不但能消化螺螄,就是再硬食物也能消化。人若被什么東西卡或戳了,只要涂抹點鴨子唾液就能解除痛苦。
時至今日,摸螺螄的事情己過去了數(shù)十年,但是,記憶中仍然清晰如昨。許許多多的往事,常像春天里的風(fēng)箏在我腦海里飄旋、飛逸,給我無盡的遐思,無盡的幻想,給我?guī)頍o盡的鄉(xiāng)愁。一個人不管飛的多高,走的多遠,都不能忘記生育養(yǎng)育的故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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